《论语▪卫灵公》中说的“辞达而已矣”,后人虽有将“辞达”看作写文章的很高要求,认为精确地状物写意才是“辞达”,如,“盖达者,义理心术,人事特状,深微谁见?而辞能阐之斯谓之达。达则天地万物之性情可见矣。”(清?潘德舆《养一斋诗话》)但也有人认为“辞达而已矣?明足以通意,斯止矣,无事于华藻宏辩也”(司马光语),将辞达释为通意即可,无须藻饰一这也就包含了文辞要“简”之意。实际上,从古至今,我国写作学一向强调和重视文章的语言要简练。汉代王充在《论衡?自纪》中就提到:“文贵约而指通,言尚省而趋明。辩士之言要而达(简要而达意),文人之辞寡而章(寡,指文章精要不烦琐;章,文采鲜明刘勰在《文心雕龙?议对》中说:“文以辩洁为能,不以繁缛为巧。”唐代刘知几在《史通?叙事》中也说:“叙事之工者,以简要为主。简之时义大矣哉! ”可见他对“简要”很推崇。他还接着说:“文约而事丰,此述作之尤美者也。”清代刘大昽甚至把简练看作文章写作达到最髙境界的一种标志,他说:“文贵简。凡文笔老则简,意真则简,辞切则简,味淡则简,气蕴则简,品贵则简,神远而含藏不尽则简,故简为文章尽境。”(《论文偶记》)当然,刘大昽这里所说的“简”,不只是指作品篇幅的简省、文辞的精练,还指立意鲜明、说理透彻、感情真挚、气势贯串、含蓄深沉等,但他强调作品如果能达到单纯而不干瘪,精粹而不单薄,含蓄而不晦涩的要求,那确实是达到文章的“尽境”了。
为什么简洁如此被看重?首先,简洁之文,没有废话,既节省了读者的时间,又使读者看时或读时感到舒服;其次,简练之文,“言简意明”,读者容易理解文中的字、句乃至篇章,直至把握文章的意旨;再次,简练之文,“言简意丰”,能使读者尽可能地多得。宋代杨万里曾在他的《诚斋诗话》中分析过苏轼《煎茶诗》的简练,他说诗中“自临钓石汲深情”一句就含有五层意思:“水清,一也;深处清,二也;石下之水,非有泥土,三也;石乃钓石,非寻常之石,四也;东坡自汲,非谴卒奴,五也。”可见这样的诗句,的确“言简意丰”,读者读之确实能够多得。
不少作者不了解简洁的重要,写出的文章“四分之三是水,只有四分之一有用”,这样的文章只能使读者厌之弃之。